Sunday, January 24, 2021

只要讓我有感覺 [eZone] 24.01.2021

#只要讓我有感覺

賺錢個個都想,但貪得無厭到將約滿歌手用心製作嘅完整唱片拆件出售,意圖強行延長收成期撈多一筆,視音樂如無物,就過分咗。香港樂壇史上有三張優秀專輯就係咁樣慘被肢解,行兇嘅唱片公司分別係新藝寶、寶麗金同Music Plus,死者係王菲《敷衍》、關淑怡《eZone》同陳奕迅《I Had A Great Time》。前兩者年前先後推出復刻版,遲咗二十年,至少得以原初嘅曲目順序示人,後者就不知何年何日至有得破鏡重圓。

呢三張碟當中,又以《eZone》當年嘅分解最為可惜,因為經歷過《My Way》嘅轉型摸索、《Ex All Time Favourites》嘅成熟綻放同《世途上》嘅偏鋒探尋,《eZone》本來應該係關淑怡嘅蛻變終於修成正果嘅一步,得以最顛峰嘅聲音、技巧,最具靈氣嘅姿態去呈現自己所嚮往同鍾愛嘅音樂,甚至可以成為一如林憶蓮《野花》般嘅經典傳奇。但呢一步就因為唱片公司嘅貪婪而被強行拆開成1997年《心靈相通》新曲加精選輯同1998年《eZone》EP兩部分。

雖然未竟全功,只收錄六首歌嘅《eZone》仍然相當令人驚艷。〈薄荷氣味〉輕快節奏一出已經搶耳,周耀輝寫出相當切合關淑怡特立獨行個性嘅歌詞,串串地,自信而不妥協。Shirley招牌氣聲風格強烈,副歌更打破廣東話正音框框,歌詞隨住情緒變化翻山越嶺,咬字扭到出神入化,好似聽緊西洋Diva將英語歌曲唱到上天下地咁樣。

〈心全蝕〉由寫開華夏小調嘅蔡國權包辦曲詞創作,原本平凡尋常嘅歌曲得到Shirley神級演繹而重生,加上劉志遠神乎其技嘅編曲,砍掉重煉成充滿new age色彩嘅前衛作品。以機動性電子beat墊底,Shirley歌聲輕柔飄蕩於越趨強勁熱烈嘅拍子上面,「宇宙無極,難容納下小小一個我」一段唱得仿若太空迷航般有種難以言傳嘅浩瀚感,間奏及歌曲尾段靈動嘅adlibs真係「思想超出了軌跡」,好似瞬間滑過宇宙嘅神奇力量。第三次出現嘅verse去掉一直躍動嘅節奏,以放慢步伐重整思緒嘅方式重唱第一段歌詞,變得實淨嘅聲音改唱陪襯嘅和音聲部,同第一次唱主音時靈巧飄逸咁「墮入飄渺的世界」完全唔同感覺。

〈大地之母〉又係另一個驚歎。當2012年林憶蓮至用晦瀝難懂嘅國語文字堆砌出隱含憤怒嘅〈蓋亞〉,1997年關淑怡已經唱緊黃偉文用廣東話寫成嘅〈大地之母〉,將地球對人類嘅憤怒同失望非常直白地表達。相較於林憶蓮咬牙切齒嘅搖滾腔口,關淑怡以只此一家嘅獨特扭音唱法將熟悉嘅廣東話變成感覺陌生嘅語言,配合大地之母原始而神秘嘅身分。華麗明艷嘅音樂喺背後默默滋長,任由Shirley出塵嘅氣聲喺幕前飄逸狂舞,將神話般嘅末日預言吟唱出嚟:「若我倒下,萬里無花,荒土滿目,不可悲嗎?」意在言外,歌曲流露出未有直言嘅深沉哀傷。

「愛難尋,愛情似星和浮雲」讀起嚟感覺好老土,出自一味量多而甚少佳作嘅向雪懷手筆,但Shirley將如此文字拆解重構,由verse細微低迴嘅吞吐咬字,到chorus洶湧而出充滿氣勢嘅氣聲,交織成神秘而具層次嘅〈愛難尋〉。「彼此不要羨慕,其實各有苦惱」同樣由向雪懷所寫,Billy Chan編曲時加入充滿格調嘅色士風,同Shirley嘅特別唱腔好相襯,彷彿為〈羨慕〉多添一重超然世外嘅色彩。

〈非愛不可〉係呢張碟我第一首愛上嘅歌,而且係第一次聽已經很愛很愛。經過整張碟如幻似真嘅宇宙遊歷,劉諾生嘅編曲既似從夢境甦醒、意識重生,又似虛妄過後再次腳踏實地,完全帶出歌詞「慢慢復甦心跳感覺」嗰種希望同活力。林夕寫愛情再來嘅時候,連「全部曾領教過」但又「記不起了愛情算甚麼」嘅歌者都重新對愛渴望。歌曲繼續運用大量和音backing,而且做出仿似歌者自己同自己對話嘅效果,悠揚嘅笛子注入更豐富生命力,關淑怡亦唱得特別活潑有生氣,尾段重複嘅do do do do da da da一舉掃走鬱悶,聽得人心情開朗,係專輯一個好圓滿嘅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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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1月23日】
 關淑怡推出第十八張專輯《eZone》